贤水河畔,锯子岭下。干岩头村,周家大院。
顾名思义,周家大院即周家之大院,村内居民全部为北宋著名理学家周敦颐的后裔,以血缘关系为纽带聚族而居,至今已经历27代。
既然称之为“大院”,规格一定非同凡响,由“老院子”、“红门楼”、“黑门楼”、“新院子”、“子岩府”、“四大家院”六大院落组成,自西向东呈北斗星形排列,囊括明、清、民国时期建筑样式,每个院落相隔至米,互不相通,自成一体,却又和谐勾连,浑然一体,是湘南地区规模最大、功能最齐全的古民居群,享有“潇湘第一古宅院”的美誉。
从风水来看,左边青石挂板,右边双凤朝阳,门前二龙相汇,屋后锯子朝天,依山傍水,藏风聚气。
从布局来看,整座大院井然有序,平稳中和,不偏不倚,除了采取中国传统的纵向对称中轴线外,还布置了若干条与之垂直的横向附属轴线,纵为辈,横为支,折射出典型的儒家“中庸”文化。
从建筑风格来看,周家大院明显受到了徽派建筑的影响,俱是灰墙白瓦,飞檐翘角,雕绘技艺精湛,内容题材广泛,表现手法丰富,令人叹为观止。
那么问题来了:无论是在入口的石门墩上、柱础上、额枋上、窗花上,还是梁架上的童柱下方,甚至是卵石铺地上,莲花都刷了一波存在感,这又是何故?
这一切自然还得从周氏先祖周敦颐说起。
周敦颐虽然贵为宋明理学的开山祖师,但就像梵高一样,在当时并不受人推崇,但周敦颐有谦谦君子之风,志趣高远,博学力行,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曾自述道:“芋蔬可卒岁,绢布是衣食,饱暖大富贵,康宁无价金,吾乐盖易足,廉名朝暮箴”。
最后,周敦颐以莲自喻,挥笔写就《爱莲说》,一句“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而成千古绝唱!
自此,“莲花”俨然成了周氏族人的精神图腾,无处不在的莲花图案,恰恰就是对千古名篇《爱莲说》的反映。
周敦颐的“莲”洁为后代子孙树立了为人处事的标杆,同时也如春风化雨般润泽周氏族人,故而历经多年经久不衰,而且人才辈出,书写着“九代三进士”的传奇,绘就着清朝就出现70多位县级以上官员的故事,涌现出这样的风云人物。
当然,莲花之美不仅仅在于“洁”,还在于“香”。如何才能香远益清?腹有诗书气自华!
苏轼曾在《三槐堂铭》中写道:“忠厚传家久,诗书继世长。”一个家族能够经住岁月的大浪淘沙,并非出于偶然,而是与其严格的家风有着必然的联系。
事实上,周氏子孙一直恪守着“一等人忠臣孝子,两件事读书耕田”的祖训。
走进子岩府,即可看到一副引人注目的楹联:“翰林门第,濂溪家风。”也就是说,濂溪先生周敦颐的家风已经深深地融入到了周氏族人的血液之中,成为代代相传的“传家宝”。
其“忠”,有子岩府的主人周崇傅为代表,正值国家危难之际,不顾自身安危,跟随左宗棠收复新疆,夙兴夜寐,殚精竭虑,却被奸臣诬告,蒙冤自尽,死后没有留下任何积蓄。民众感其恩德,纷纷送上丧礼,儿孙遂将盈余建成府邸,以作纪念。
其“孝”,六大院落老人居中,子孙相拥的建筑格局与院子里处处安坐的长寿老人就是最好的注解。
其“耕”,虽然时代在进步,但周氏族人从未想过离开这片故土,依旧按节令耕种收打,过着平凡而踏实的日子。
其“读”,年代久远的私塾学堂、狭长空旷的讲堂、供奉孔子牌位的神龛,以及讲台、书桌、戒尺、太师椅等“历史证物”,均可一窥周氏一族读书之风的浓厚,隐隐约约还能听到那“之夫者也”的朗朗读书声,也就能晓悟在涧岩头传唱已久的民谣:“好个水口庙,打龙十三翘,进士扛龙头,拔贡擎尾梢,秀才只在中间跳”。
三言两句,就道出了“秀才举人何处多,顶子出在涧岩头”的盛况。
这份荣耀,属于涧岩头,更属于周家大院!
有道是:“人因宅而立,宅因人而存,人宅相扶,感通天地。”周家大院就好像一座丰碑,承载着周氏族人的精气神,在历史长河中闪耀着无限的光辉,历久弥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