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豪与自傲
中国人爱跟风。这风让国人吃苦头，也让有些人尝到甜头。方向对了，说点过头话也没关系。路线正确，一切正确嘛。五七年反右是教训。报人们那年倒了霉，现在学乖了，知道揣摸圣上旨意。但是自鸣得意的人，乖巧的人，有时也天可怜见。报纸成了风向标。文人们有时学会了乖巧，但灵*知何去？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台，跟势也造势。
报刊去岁大侃中国节，今岁解放全人类。有一篇文章说“对外汉语教学”形势大好，一片大好，不是小好，也不是中好，而是大好。外国人也跟着中国人，“学习汉语”大跃进了。
2006年1月8日《钱江晚报》空中大讲堂真的玩了一次空手道和客里空。某作者说某外国公司给领导们每人发了一本中国的《三国演义》。他很高兴。天哪！这有什么可高兴的呢？权谋术数，欺人以诈，手腕圆滑，刘姓天下，还高兴哪！每一位大学法律系和经济系的学生都不会从《三国》、《水浒》里找灵感。我觉得我们的作者有时说话太无知，也不负责任，在自己不懂的问题上丢人现眼！我学问不大，但情知这二书毕竟赶不上欧洲文学名著。作者不知就里地瞎说，忘记了他的职衔学衔麦克风等等等等，都是西来尤物。他碰见外国“皇帝”，难道还下跪吗？自豪有时表征了可怜而不是可喜。我们有些受过五八年熏陶过的人在此肯定说了假话：外国那么多人看得懂《三国》且能深谙其中三昧！？是外国华人吧！是出口转内销的炎*子孙吧！这样说的基本意思是：中国文化很了不起，“两千年前就非常杰出”。我认为这是绝对真理。不过这话应当由别人说才好。因为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虚心使人进步。中国人历来很喜欢自豪。例如西部的文化人有时发出为西部方言自豪的言语。我在西部工作过，我认为我们不必为中西部落伍而自卑，但却用不着自豪，因为我的学生、孩子和朋友，不少人就到东部求发展了。西部方言？特美好，但他们在深圳不会卖弄方言。这怎么要自豪呢？“语言是文化的DNA”,这话特难理解。我们的DNA不变，但是就一定要说方言，就一定不能讲English吗?子曰：“失礼求诸野”，就是求诸方言土节日吗？有人说看到现在孩子们读经就特羡慕，我想古人就可以读经啦，我却羡慕孩子们会玩电脑。有人说“最自豪的是中国文化”。这很可能是爱说假话大话空话的中国人的又一次言不由衷的做秀。中国文化有好有坏，有精华有糟粕，我们头上的痈疽疮疤，我们对人权的长期无知和敌视，我们的冤假错案，显然不能使我们感到自豪。最近报上说欧美某官员受贿区区小额被查处，我很惊讶：这点数字在国人眼里算个什么！毛毛细雨啦！官大一级压死人，当官不打送礼的！“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不是外国传统！专制制度之文运长久，难以使我们释怀。中国社会文化至今进步不显著，乃因为有一些装神弄*的人在捣*。他们算是白喝了洋墨水啦。国家怎么这么糟踏钱让他们到国外带着放大镜专挑人家的缺点啊！侃爷们说现在世界正刮中国“风”，即东风压倒西风（也可能是吃喝风吧，夫人枕头风吧，嫖娼风吧，风水宝地风吧，跑官要官风吧――反正外国人听不懂）――我真的不愿意东风胡吹，战鼓乱擂，老是想着让谁怕谁的问题。中国人爱跟风，这风向标可使我们吃尽了苦头！风气不好，我们便无计可施！有人说“语言是文化的载体”――这也算玩深沉啦，但载体不也可以变化发展前进吗？载体不是主体。它是工具。工具为人服务。对吧？汉语载体载的明明是西洋科技，这还用争论！他批评“长了中国面孔讲英文”，可我认为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和难为情，不丢人，不犯罪。长了中国面孔，不照样当西式校长！我长的是北疆胡人面孔，祖上是波斯人，现而今也说你们汉话?我不感到丢人。咱们的语言不就老变化吗？原来说土话，现在撇洋腔。我小时候，农民编了个笑话：某公自外地回村，人问何时归？他答“昨儿晚上！”老爹愤而给一记耳光，骂云：“你坐了锅上！”笑话！现在的孩子说“好肚油肚！”你打死他吗？我最讨厌拿语言作棒子标榜爱国打人！四人帮说的是中国话，就立地成佛啦！贪官们会说中国话，但也三讲四讲五讲和六讲，也会中国麻将，因而爱国。说不说中国话，这问题就有四项基本原则的意义吗？少数民族说汉语，不就很正常吗？我不会英语，自然只能说汉话，还用你训吗？“我是个中国人，何必学外国文？”这道理太深奥，咱们不懂。中国人大可不必为讲英语而脸红。有什么大不了得嘛！不就说了几句英语，无外乎和人家交流斌并没有卖国嘛！自己会英语，却反对人家说英语，这可能是居心叵测。有人反对字母词，可新华社消息《印对法退休航母说NO》,大家都懂，别难为情！《天津一汽夏利新N3荣膺》，这标题不会亡国！据报上文章，现在大人听不懂孩子的新语言：一个中学生说她妈妈LT（老土）,而且DC（独裁），“千万8147”（千万别生气）；BTW（by
the
way
），顺便说；4242
，“是啊是啊”；KMP，肯德基、麦当劳和比萨饼的总称。酱紫：就是这样子；烘培鸡，homepage；BT，变态；MP，没品。有人忧心如焚，但大家觉得这很正常，可能是进步的表现。一味阻止，反而行不通，不如去理解。有人说中国要为“和谐”世界做出贡献，认为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以及诸葛亮的七擒孟获，就与“和”联系在一起。然而，封建帝王的巍巍宫殿给了现代中国的人这么多的灵感！这七擒七纵就和把你打成叛特奸走资派再给你平反一样，让你高兴得乐开怀呀乐开怀！。有人说，中国是一个有历史的国家，美国是没有历史的国家，很是得意了一番，然后得胜还朝，狠狠阿Q了一次。美国的文化显然来自古希腊罗马，不是200年前才始作其俑。我觉得我们人类和猴国相比，肯定历史短暂。不过我们并不为此而脸红。吾国与吾民，素质如此低下，想要以之克胜全人类，有点匪夷所思，徒然授人以中国威胁论的把柄。文化历史悠久，可能有好传统，但是，若是坏传统，那也回很顽固！某公司招聘，不要*（荒）姓和裴（赔）姓！这分明是巫术文化！也有的公司不要属鸡的。《破烂王带情人回家和妻子同床》，这消息中国人不吃惊，因为这也是中华老字号！《南京：今年双胞胎多得反常》，西方科技传到古国华夏，立刻洋为中用，促排卵药物催生双胞胎。好哇！世界上中国男人多了？糟糕！我好像也有点感到威胁了。有人还鼓吹韬光养晦，你听，这分明有一丝阴谋诡计的味道嘛！难怪人家害怕！我觉得世人担心中国威胁，他们没有过错的。过错可能在我不在人。恐惧必有对象。问题出在对象身上。郑和能“救驾”使人家不对中国恐惧吗？我们中国历史上也有过扩展，不然，这版图是买来的不成？不打，会有版图？毛泽东说中国永远不称霸，这就是告诫，这就是防止。而防止也者，告诫也者，显然是因为有此种可能性，而不是空穴来风。我觉着中国人是人类大家庭中的一员，具有人性，具有圣经上所说的人类与生俱来的有限性，这就是原罪。中国人并非天生的不会扩张，好像不是凡俗之辈。其实我们和非洲人欧洲人一样，也知道兼并，能够殖民。说我们不会侵略，我们就乐，其实大可不必。我们不也稿过文化革命吗！我们有过恶，有罪愆，有惰性，有杂念，有劣根，和其它种族的人一样，这并不丢人呀！我们民族有很多毛病，承认了并不可耻！成吉思汗就是只识弯弓射大雕！从历史上看，人类的侵略扩张兼并也不完全是坏事！这可能是历史唯物论的基础知识。郑和没有带人移民，这不见得好！同志们，别兴奋之余忘了马克思主义ABCDEFG。近代世界的伟大进步，实在得益于殖民扩张。地理大发现，中国人没有做出，并不好！我觉得中国“大一统”的观念与“和”的精神的说法可差了大码子啦。中国历史上战争是常态，过七八年就来一次（大小数百次农民起义），对社会破坏甚大。大一统王朝少不了战争。说中国文化的精髓是“和”，这结论还得200年以后做出！农民起义是历史发展的动力，不屈不挠的斗争精神和抗争观念，矛盾斗争是事物发展的动力，一分为二，斗争哲学，造反有理，以阶级斗争为纲，暴力革命，枪杆子里面出*权，走资派就在共产*内，无产阶级夺权，你忘啦！这怎么是合和文化呢！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他们怎么是“和文化”！我们常说，历史上，中国社会盘旋往复循环周始，西方是直线式前进。东西方历史观因而也表现为循环和直线观的不同。直线和圆圈，哪个好？人不知道，教授不知道，但神知道。学者们别犯糊涂。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三吏三别》说的不是和合。欧洲战乱不如中国多。中国的和是家族之内的和，为的是大一统。大一统和社会多元，孰优孰劣？汉民族和中国北部少数民族之间的斗争曾经是中国史中的华丽篇章。春秋无义战，屈原沉汨罗，阴阳家，纵横家，法术势，孔子西行不到秦，焚书坑儒，罢黜百家，岳飞蒙冤，扬州遭洗，嘉定屠城，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这是“和合”文化吗？文字狱，虎头铡，九节鞭，少林拳，珍妃井，义和团，太平*，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好像大教授耸耸肩就行啦！三年困难时期饿死多少人，国共内战死了多少人？文化革命全面内战，那不是美国人打美国人，一点不和气！文化革命时，大教授们肯定不穿开裆裤了，知道得一清二楚！汉字和英文，哪个更容易输入键盘？也许只有神知道?就算我们祖上比美国阔，我们这些阿Q后人也不能把尾巴翘到天上去，满招损，谦受益嘛！就算有成绩，那成绩也只能说明过去，不能说明将来。问题不说不得了，成绩不说跑不了。我们只不过是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我这个*外分子也会打妄语了！现在一说“和文化”，文人们的神经就异乎寻常地兴奋，这种顾头不顾尾的行状有些叫人恶心：其实，人类的进步，真的是建立在矛盾斗争之上的；和，必须以对立冲突为前提。没有矛盾，就没有世界，没有发展。天人合一，相反相成，老子哲学，守常笃静，返朴归真，世外桃源，不知有汉，何论魏晋，人停留在自然的襁褓中，不会有发展。高速公路、电脑、卫星、飞船、高层建筑、天气预报，不会从《周易》中产生出来――别把《周易》抬上天！八卦救不了世界。人类的出路不是回归中国先秦！《共产*宣言》云：一部历史就是阶级斗争史。马克思是严肃的学者；对立统一规律不是随便说着玩的！黑格尔是国家级有突出贡献的教授！喜欢在中外文化对比中抬高自己贬低别人,这是国人的顽疾。今年是狗年，好！杭州街头树立了一只两层楼高的狗，很威风，但也吓人！北京大学哲学系开办“乾元国学”班，一年学费24000元，招收的是企业老板，一月一课，坐飞机来去。老板爱国学，可喜可贺。我怀疑穷人无法爱国学。“西医治标，中药治本”，也是一例――还是中国的人肉馒头可以治痨病！但这说法本身就有问题。自我陶醉一番，可以。生了大病，就不这样说了。走遍大城市，西医医院占绝大多数。藏医，蒙医，拔火罐，不坏，愿意看病也可以。中国人喜欢统计世界上又增加了一个中医诊所，喜欢说在许多西方国家中医又开设了分店。夸大夸大！这世界上恐怕还是看西医的多吧！红太阳照全球，支援世界革命，这我熟悉。“许多国家已经把汉语设为其国家的必修课程”，是这样吗？没有这回事。真正要是这样，很好，那末我们也就用不着反对英语了。强者不自吹。心理有问题的人才自吹。无聊文人瞎说一气，误导国民。人家学汉语也遭人批评吗？喜欢拿旧历年压新历纪元的人，是喜欢吃人血馒头的人！西医是世界医，中医是民族医；英语是世界语，中文是地方民族语；西装革履的西服，是世界装，唐装中山装日本和服是地方少数民族服装。我们是世界的一小部分，不是世界领袖――这世界有领袖，但不是我们哇！中国民族乐器是世界少数民族乐器，西洋乐器是世界大众化乐器。西餐是世界餐，中餐是世界少数民族即汉族的习惯。西方节日是世界大众节日，中国节日是土节日，中国历法是地方历法；春节和农历――少数人的民族节日，元旦和公历，人类共享！今天是公历某月某日，该过农历春节――我们拿公历计算农历时间和日月，不说现在是子时，也不说丙戌年某月（我自己弄不清干支）！我们今天喜欢走高速公路，只有超载超重的偷运车才走羊肠小道。你坐的飞机是外国人发明的，卫星飞船的观念是洋货！外交
这国际事务就是今人有，古人无；外人有，国人无的洋玩艺！慈禧老佛爷不会办外交，她把外交叫夷务，外交部叫四夷馆，好像接待上访群众！当代中国之大敌，不是对中国文化的批评太多，而是中国的文化保守主义和一些无聊文人的胡言乱语太过分，乌烟瘴气，群魔乱舞，把中国搞得不成样子，连私塾这古董都出来了，还有什么孔子学院！大家却是无动于衷，不发一二言。这是祸国殃民。中国文化到了最危险的时候。不过，谁爱读经读私塾，谁就去读好了，我不管，谁爱穿长袍，戴瓜皮帽，也可以。爱祭祀*帝，也好，只怕是正人君子心怀*胎。现在还有一帮帮闲文人提倡恢复方言：凭什么非要让阿拉我说北京话！地方方言电视频道出现啦！这就是民族主义大泛滥的恶性结果。电视方言节目火爆浙江各地，“来发来发讲啥西，讲出事来侬欢喜”，“侬问伢什哈自，伢是奈格新闻师爷”，阁下侬听懂了吗？绍兴师爷说新闻，宁波来发讲啥西，金华花芋危险好吃，格拉夯卖呃？好！方言土语明摆着是皇帝愚弄百姓的好手段，咱们知识分子要办宁波方言培训班！中国恶疾复发，以唐山话说小品本来是以博一粲，现在却是民族主义大抬头！这下子，问题不再是个人“奈好”（河北话），而是与治国有关啦（国人取名“治国”的比叫“狗娃”的人还多）！最近，香港张五常先生（五大伦理纲常，但张先生却不做中国传统的殉葬品）频发惊人妙语：无论科学还是文艺，中国没有一样能比得上欧洲，中国传统礼教就是扼杀天才。很多人认为应当把中国围桌而食改为分餐制。但有人却采信中国“古已有之”论，说中国古代就是分餐制。不过我想补充的是，我小时候家境贫寒，每人一碗饭上面一点菜端到大门外一边吃饭一边和邻居聊天。这算分餐制啦。原始人肯定实行分餐而食，没有圆桌围食。金规则（你要别人怎样对待你，你就怎样对待别人）列国都有，但中国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却不是金规则，因为这同一个文化传统还教导说：“礼不下庶人”。“中国古已有之！”我们每天能碰到一个样板。
我们中国自古就有近悦远来、万邦来朝的传统，现在人们正热烈欢呼“中文热”――热，热，热，只是别热过了头！比如说“外交也是生产力”“国学也是生产力”，就使人们感到搔痒也是热源。有人大肆炒作环球“中文热”，这可能有些冲昏了头。2006年1月29日香港《亚洲周刊》刊文说“中文热”毕竟不是中国优越性的证明，中国不应当因此产生“万国来朝”的幻觉，中国不要自满（可是国人现在的确很自满），而是应当惕勉，因为毕竟全球20亿人在把英语当外语学习，把汉语当外语学习的人连个零头也不够。英语靠的是它对近代文明的影响力。作者的这个观点很值得注意啊！该文还告诉我们，美国中学里学中文的只有2.5万人，仅是学外语的百分之0.1。中国现在有人反对音译词和外语字母词，把这上升为爱国或卖国的问题！美国佐治亚州的有一个神秘的石阵，石碑上有一句话：“用一种活的新语言来团结人类”、“在世界法庭上解决纠纷”。这是试图以谨慎的语言对未来所有民族、宗教、意识形态的人做出的道德诉求。2006.1香港《明报月刊》发表台湾画家何怀硕的文章“论全球化阴影下的中国艺术”，你听：“全球化”怎么是阴影、恶魔、幽灵和坏蛋呢？！作者呼吁对全球一元化时髦加以抗衡。作者如此仇恨一体化和人类共合同价值观，似乎黑白可以颠倒南北可以易位香臭因肤色而异！他说：“脱中入西，中国还有艺术吗？”这等于说，若中国人吃面包，中国人还有吃的吗？这好比说，外国没有了中国臭混混的厕所，那里还有厕所吗！愚蠢的问题！国际著名艺术大师俄国的列宾、苏里柯夫、列维坦、日本的横山大观、桥本关雪、富冈铁齐，被列为和凡高、高更、莫奈齐名的国际艺术大师，而中国没有。作者觉得这是美国捣的*！我们是否应当开拔一支文化革命*队去征讨呢？没有世界级大师，不要迁怒于美国嘛！
此文写毕，看到《瞭望新闻周刊》2006年第十期评论员文章。有人认为爱国就应当努力歌颂自己的国家，文章批评说，这是简单而肤浅的认识。“有两种对立的传统，一种是阿谀的传统，一种是忧患的传统。前者为佞，后者为忠。成于忧患，隳于安乐，真正的爱国者更多地谈论自己国家的问题与不足。”吴建民先生在谈到弱国心态时说，弱国心态就是喜欢谈论自己的成就，不提及自己的缺点和不足，很介意人家的批评，不能冷静反思自己。但是不仅我们有的人光喜欢夸大自己的成就，更有的人地方乡土观念莫明奇妙地膨胀。川、浙、陕、粤、湘，方言节目纷纷上荧屏。西部落后地段也以说方言为荣。这可能违背推广普通话的精神。这种心态怎么可能和当今世界情怀一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