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的人生是完美的,但生命的每一刻都是完美的。”
这是一个用生命堆砌童话城堡的故事,这是一个浪漫且精神自由的犹太男人对抗残酷现实的斗争历程。
01.
浪漫至死不渝
年,圭多和好友开着汽车行驶在意大利阿勒索的一条乡间小路上,正当好友吟诵着诗歌“刹车失灵了”,没想到他们的汽车真的刹车失灵了,结果他们的车冲进了军官检阅的仪仗队中,二人在群众的欢呼声中,向前驶去。
圭多趁着好友修车的间隙,在一户人家的门前洗手,他遇到了一个小女孩并对她说自己是圭多王子,跟公主有约,就在这时从楼上掉下来一位女子,圭多慌忙上前接住,他欣喜地对这位女子说:“早安,公主!”
这是圭多与多拉第一次邂逅,两个本不会相交的命运从此刻交汇。
圭多是一个善于观察生活且浪漫至极的男人。他不断制造巧遇,希望能俘获多拉的心。
圭多得知多拉与政务官会去剧院看歌剧,于是他也来到了剧院,不过在所有前来看歌剧的人里,唯有圭多从始至终都不曾看过一眼台上,当旁边的女士用疑惑的眼光看向他时,他谎称自己只有一只耳朵可以听到声音,所以不得不侧着身子坐。
看到这一幕,我陡然想起了卞之琳的《断章》: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歌剧散场,外面下着瓢泼大雨,政务官去开车来接多拉,而圭多好友的车恰巧与政务官的车一样,因此,圭多开着好友的车来接多拉,多拉并未发现异常,可当她转过头来时却惊讶地发现坐在驾驶位上的是圭多,这时,圭多笑着对多拉说:“早安,公主!”
可是,圭多并不会开车,没多久车篷掀开了,大雨打湿了二人,圭多慌忙地将坐垫放在坏了的方向盘上,制成了一个简易雨伞。
下车后圭多怕雨水沾湿了“公主”的脚,便将好友车里贵重的红色绸缎取了出来,铺在多拉的脚下。
浪漫有趣的圭多终是俘获了芳心。
可是世道并不太平,二战的阴云一直笼罩在意大利的上空,圭多一家的温馨在阴沉压抑的环境里显得格格不入。身为犹太人的圭多和他的儿子祖舒华被纳粹关进了集中营,可是多拉不愿与丈夫和儿子分离,也随着他们一起登上了驶向“墓地”的火车。
即便是在这么严峻的情况下,圭多体内的浪漫因子还在不断的活跃着。他会在经过广播站时对着话筒说:“早安,公主!昨晚,我整晚梦到你,我们去看电影,你穿着粉红套装,我脑中只有你,惦念的只是你。”
即使身处困境,圭多也依旧没有放弃浪漫,或者说,他永远热爱生活,永远期待明天。圭多在残酷现实的土壤里,开出了一朵温暖的花。
02.
天真永不消逝
我再也没有见到另一只蝴蝶
那只蝴蝶,是最后一只
蝴蝶不住在这里
不住在集中营
——《蝴蝶》巴维尔·费里德曼(年囚于特莱津)
集中营里谁也不知道自己会在何时以何种方式离开人间,每一个人都活在对死亡的恐惧下,可是圭多害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怕残酷且扭曲的集中营生活会对儿子幼小的心灵造成巨大的不可逆转的伤害。
于是,圭多对儿子说这是一场游戏,先得到一千分的人会有一辆他最喜爱的坦克。他冒着被戳穿的风险去给纳粹当翻译员,只因圭多想让儿子相信这真的是一场积分游戏。
黎明前的黑暗总是最黑的。
在解放来临之际,纳粹准备连夜逃走,圭多在夜色的遮挡下将儿子塞进铁柜中,并一再对儿子强调要在周围都安静的时候出来,如果出来时一个人都没有,那就会得到一千分。
圭多安置好儿子后,就匆忙地去找多拉,不幸的是,他被纳粹发现了行踪,他的生命正走向终点,他被枪威胁着,可他在经过儿子躲藏的铁柜时,却迈着小丑般滑稽的步伐,大步向前,微笑着看向儿子,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圭多还在用生命去告诉儿子这是一场“游戏”。
没有人知道圭多赴死时的心理,但圭多在那一刻展现的是一位父亲对儿子深沉的爱,千言万语都浓缩在那一个笑容里。
正如影片的最后,长大后的祖舒华在旁白里说的那样:“这是我父亲所做的牺牲,这是我父亲赐我的恩典。”
二战期间也有许多像圭多一样愿意守护儿童天真的犹太人,在一所名为特莱津的纳粹集中营里,有一位名叫费利德的犹太女画家放弃了逃出集中营的机会,留在集中营里偷偷教孩子们画画。
费利德没有让孩子们画集中营里的情景,而是让他们想象窗外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她希望通过画画的方式延续孩子们的童年。
当二战结束后,这些画流传了下来,很多人无法相信这些被囚禁在集中营里的孩子能绘出如此美丽的画面。如今,这些画被布拉格犹太人博物馆收藏和展出,被称为“人类文化皇冠上的钻石”。
作家林达写了一本书:《像自由一样美丽——犹太人集中营遗存的儿童画作》,这本书的后半部分展现的是犹太儿童在集中营里的绘画作品以及写的一些诗,这些再也没能长大的孩子,通过遗留下来的画和诗,向我们讲述了一段无法回避的真实故事。
“他们在黑暗里发光,只因有漫天星光,亮透胸膛。”
《帆船》莉莉·博巴肖娃
给我最大冲击的就是这一幅名为《帆船》的画,一支蜡烛为一艘在黑暗里航行的帆船照明,可是夜空并不冰冷,因为蜡烛温暖着整个黑夜。这幅画也很好地诠释着费利德曾在教导孩子们画画时说过的那句话:“你要用光明来定义黑暗,用黑暗来定义光明。”
在其他的集中营里,面对着纳粹不断重复的强盗逻辑,有些犹太人会失去判断能力,甚至真的相信自己生来有罪,可是这些孩子在集中营里从犹太民族最杰出的人的身上汲取了丰富的精神养料,在精神有了寄托后,他们的思想得以独立,不会轻易受他人思想的摆布,甚至学会了如何将体内淤积的痛苦表达出来。
有一个十三岁被杀死在奥斯维辛集中营的男孩写了一首《我是一个犹太人》:
我是一个犹太人,永远不会改变,
纵然我要死于饥饿,我也不会屈服。
我要永远为自己的人民战斗,以我的荣誉。
我永远不会因身为犹太人而羞耻,
我向你起誓。我为我的人民骄傲,
他们是多么自尊。
不论我承受怎样的压力,
我将一定,恢复我正常的生活。
《我在公园里》维耶拉·洛约娃
这是《像自由一样美丽——犹太人集中营遗存的儿童画作》里最后介绍的一个小女孩所画的,年她被杀害的时候只有十二岁。
这幅画里太阳懒懒地躺在白云的胸膛上,大雁南飞,秋叶飘落,穿着裙子的小姑娘捡起了一片美丽的落叶……这是特莱津集中营里的孩子所坚持要恢复的生活,这也是成千上万个犹太儿童所希望的自由。
林达在书中说:“我一次次地写下孩子们出生的年份,并且报告他们死亡的消息。他们大多在同一年死去,都是被杀死在毒气室里。我很想讲出他们更多的故事,我想放上他们每一个人的照片,给人们讲他们过去的生活细节、在特莱津的细微感受以及他们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最后的呼喊和遗言。可是,没有了,就像秋风扫过的落叶。一万五千个孩子,走过特莱津,消失了。”
祖舒华和特莱津集中营里的犹太孩童是幸运的,因为有人愿意用生命去守护他们纯真的心灵,告诉他们这世上不是只有冰冷的铜墙铁壁和冷酷残暴的纳粹,还有春花和秋千。
手持枪支的纳粹暴徒永远不能粉碎一个孩子的希望,因为蝴蝶不住在集中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