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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4/10/22 16:00:00

为“花之君子”谱写的一曲赞歌

古筝曲《出水莲》

初如濛濛隐山玉,渐如濯濯出水莲。

——苏轼《记所见开元寺吴道子画佛灭度以答子由》

梅兰竹菊,自古以来就是文人墨客喜爱歌咏的对象。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纯洁美好的意象,也深深根植在中国人的文化基因里,那便是莲花。

中学课文里,就出现了不少对莲花的赞颂之词。最令人熟悉的《爱莲说》,字里行间流露出莲花清香味儿,弥漫在了多少人中学时代的记忆里。

▲《爱莲说》

宋朝大儒周敦颐用淡雅的笔触,描绘出自己对莲花毫无保留的“独爱”。“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一气呵成,莲花的挺拔秀丽的芳姿,清逸超群的美德,可敬而不可侮慢的嵚崎磊落,它所有最动人的特点,都被囊括在短小精悍的一句里。紧凑,却又从容,读千遍万遍依然韵味十足,仅凭这一句便流传千古。

以“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开篇,欲抑先扬——群芳可爱,包罗万象,而后,为了突出自己对莲花独一无二的情感,他将莲花与菊花、牡丹做对照,突出莲花不凡高洁。

“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陶渊明以爱菊抒怀,解绶归隐,饮酒赋诗,安享“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田园逸趣。

而与爱菊避世,宁愿终老南山的五柳先生不同,作者却更向往莲的高洁,立志要如莲花一般,在这举世皆浊的时代里,做一个保持清白与独自避世求真的君子。

▲采菊东篱下

在中国人心中,莲花究竟是怎样一种圣洁不可方物的意象?

如《爱莲说》相仿,古筝曲《出水莲》,将作者对莲花的由衷的赞美抒写在了作品的每一个细枝末节里。如果说,文字的巧夺天工已将它的形象刻画得跃然纸上,那么流动的音乐,便会让这清香味,超脱笔墨纸砚之间,缓缓散发出来。

如同《爱莲说》的主题,《出水莲》一曲也是一部借景抒怀言志的作品。全曲着意表现莲花“出自污泥而不染”的高尚情操,旨在抒发作者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清高志趣。

▲莲花

《出水莲》,和《寒鸦戏水》、《平沙落雁》、《柳青娘》同为潮州音乐独奏曲中的“中国十大古筝名曲”之一,是潮州音乐中的筝乐名曲,也是筝家必弹之曲目之一。

它由年由汉乐理论家、演奏家钱热储记谱,饶淑枢审谱,刊载在汕头公益社《乐剧月刊》上,题解为“出水莲描写莲塘萧散、秋凉景色,富有睹物伤时之意”。

以中州古调奠定基调,采用了传统的十六弦钢丝筝演奏,古朴的音调,淡雅的风格,别具一格的韵味油然而生。它仿佛是用音符去演绎《爱莲说》中莲花这般花中君子“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高洁品质,进而抒发了艺术家高尚的情操,对崇高理想的追求。

▲“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清丽典雅的旋律,优雅从容的速度,将出水莲的神态、气质刻画得栩栩如生。演奏者右手以连托演奏的前倚音润饰曲调,富有动力,同时还以不同的触弦点弹奏造成丰富音色的对比,构成一种特殊的“软套”(重三六)。

潮州音乐的形成的历史非常悠久。

至南宋之时,中原地区人为避战乱,大量向南迁徙至现粤东潮州地区。当时,便已有此曲流传。据清钱热储《清乐调谱选》所载,此曲的题解云:“盖以红莲出水,喻乐之初奏,象征艳嫩也。凡软线诸调,均可用此调起板。”曲调平缓,意境深邃,旋律清秀,气韵典雅,宛若一幅清新韵染的水墨画,脱俗超凡。

▲莲花图

《出水莲》全曲分为三大段。第一段由三个乐句组成,开头的两拍强奏引领了后面两拍弹弱奏,乐曲便由这鲜明的力度对比展开了。第二乐句宛若第一乐句的反复,但又有着微妙的变化。它像是讲述一个故事的开始,褪去了首句的凝重,速度也稍稍加快,变得轻快明朗起来,旋律线条委婉,往返富有活力,结尾句又变得柔弱。

第三句的又以渐强开头,一段段速度和力度的对比将层次感打造开来,远处朦朦胧胧的接天荷叶、映日荷花的景象,此时逐渐呈现在听者的脑海里。曲作者由远及近把听者的思路一步步推进主题。当迷雾散去,画面逐渐清晰,一幅静谧致远的的雾莲图景,便生动地展现在听赏者面前。

▲莲花图

第二段的五个乐句,将乐曲的主题部分逐渐展现出来。第一句的中强力度的弹奏,铿锵有力,一气呵成,小切分饱满的节奏为音色增添了内在张力。出水莲的盎然生机和旺盛的生命力由此被几划简笔勾勒出,尽显冲破淤泥而不染,亭亭出水的神韵。

第四乐句在力度上频繁地变化,使得音乐跌宕起伏,颇有戏剧性效果。二度的上下滑音反复运用使得乐曲色彩饱满,仿佛在表现出水莲对自然惆怅与无奈,后又奋起跟暴风雨进行搏斗的场面,俨然一幅热情洋溢、英姿飒爽的斗莲图。

乐曲在第三段进入尾声,中强的力度,缓慢的结束句,为乐曲画上了稳定完满的结局。宛如经历了暴风雨的洗礼后更加生机勃勃的莲花,顽强不屈地屹立在池中央。随着音色拖长,逐渐消失,雨后一一风荷举的唯美画面也就此被拉远,消失在暮色降临的茫茫雾霭中。

▲陆龟蒙(?—约年)

一曲清新脱俗的《出水莲》,温润婉转地将莲花这一清雅脱俗的意象刻画在琴弦之间。

唐代陆龟蒙作诗《白莲》,“素蘤多蒙别艳欺,此花真合在瑶池。”莲花不与世俗沾染、孤芳自赏的傲然风骨与这音色之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诗尾一句“无情有恨何人觉?月晓风清欲堕时”,作者借莲花无人欣赏,深切直白地表达了自己在世俗中无人理解的悲愤凄楚。

莲的优雅,莲的高尚,引得千百年来无数文人墨客,士大夫,好汉英雄托物言志,将其作为自己憧憬的一种人生境界。

“惟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物欲横流的社会里,如同莲一般纯真美好的象征,给予了人们难能可贵的信念。

这份象征,鼓舞着他们在一片黑暗中,用自己炽热的信念持续发光发热,在一片污浊里放出心香一缕,心光一片,遮蔽出一片清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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