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曾先生曾批评黄永玉的画:既无色彩,亦无线条。范曾说:“黄永玉先生的画是工艺性的装饰画,品味不够高雅,基调缺乏纯净,有些故弄玄虚,有些哗众取宠,有些自命清高,一言以蔽之曰:有些伪。”并补充道:“真、善、美,真、善、美,不真,遑论善、美?我想这恐怕是黄永玉先生应于画外人品方面下功夫处。”
范曾还说:“在笔墨上,我想倘他不在书法上花些力气,将永远停留在一个低层次的台阶之上。最好先临一临石门颂、西狭颂,以求丰厚;再从魏碑张猛龙碑和二爨之中以求质朴,这些虽是国画初步,然谁也不能逃此大限,我们等待着黄永玉会渐渐入门。”
范曾还特别指出:“画家的成功,永远是他作品中的形象和深刻的蕴意,而不是合上画册之后浑浑然、噩噩然、喧喧然的一堆颜色和千篇一律的、杂乱的构图。黄永玉的荷花,我不敢轻评,只觉与周敦颐的《爱莲说》: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品格,相去不可以道里计。”
在探讨范曾对黄永玉画作的评价时,我们不得不深入艺术批评的复杂性与主观性之中,同时亦需审视艺术评价背后所蕴含的文化观念、审美取向及个人风格的碰撞。范曾的言论,作为一位资深艺术家对同行的直接反馈,无疑在艺术界引起了广泛的讨论与反思。
首先,关于“既无色彩,亦无线条”的论断,这实际上触及了艺术表现形式的本质。色彩与线条,作为绘画语言的基本元素,其运用方式直接关联到作品的视觉冲击力与情感传达。然而,艺术的魅力恰恰在于其多样性与包容性,不同的艺术家会选择不同的路径来探索美的边界。黄永玉先生的画作,若真如范曾所言,在色彩与线条上显得不那么传统或鲜明,或许正是他个人艺术语言的一种独特表达。这种表达可能超越了传统审美框架,追求一种更为内敛、含蓄或抽象的美感,这本身便是艺术创新的一种体现。
范曾将黄永玉的画作定义为“工艺性的装饰画”,并指出其“品味不够高雅,基调缺乏纯净”,这反映了他对艺术高雅与纯净的特定理解。然而,艺术的“高雅”与“纯净”并非有绝对的标准,它们往往随着时代、文化及观众审美趣味的变迁而不断变化。黄永玉先生的作品,或许正是以其独特的视角和表现手法,探索了不同于传统高雅艺术的另一种审美维度,这种探索同样值得尊重与探讨。
至于“故弄玄虚、哗众取宠、自命清高”的指责,则更多地涉及到了艺术家个人风格与公众接受度之间的张力。艺术创作往往伴随着艺术家个性的彰显,这种个性有时会被视为“独特”,有时也可能被视为“另类”。黄永玉先生的作品,如果因其独特而引发争议,甚至被视为“伪”,这恰恰说明了其艺术探索的边界性与挑战性。而公众对于艺术的接受,往往需要时间与空间的沉淀,才能逐渐理解和欣赏那些初看之下并不合眼缘的作品。
范曾建议黄永玉在书法上下功夫,以提升其笔墨功底,这一建议虽出于好意,但也反映了艺术领域内“技进乎道”的传统观念。然而,艺术之路并非只有一条,每个艺术家都有其独特的成长路径与艺术追求。黄永玉先生或许并不需要通过传统书法的训练来提升自己的绘画水平,他可能在其他领域或方式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艺术语言。
最后,范曾将黄永玉的荷花与周敦颐《爱莲说》中的“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相比较,认为二者相去甚远。这一比较,实际上是将艺术作品与文学意象进行了直接的对应,忽略了艺术表现形式的多样性与复杂性。荷花的形象,在不同艺术家的笔下,可以呈现出截然不同的风貌与寓意。黄永玉先生的荷花,或许正是以其独特的方式,诠释了荷花在他心中的独特意义,这种意义未必与周敦颐的《爱莲说》完全一致,但同样具有其独特的艺术价值。
综上所述,范曾对黄永玉画作的评价,虽带有强烈的个人色彩与主观判断,但也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审视艺术批评、艺术创新及艺术接受度的独特视角。在艺术的广阔天地中,每一种声音都值得被听见,每一种探索都值得被尊重。我们应以更加开放与包容的心态,去欣赏和理解那些看似不合常规的艺术作品,因为它们正是艺术多元性与生命力的源泉。(梁耀)